半升麻籽走江南

过去北方农村里有一个二流子,叫二赖子。父母双亡,只剩下他单身一人。原来也有一点土地、房屋,因他吃喝嫖賭无所不为,把地和房都卖光了,只留下一间小土屋,炕上没席,缸里没米。他的出路只有一条了——拉讨吃棍。他思谋了好几天,自言自语地说:“有了!“第二天,他把家里仅有的半升麻籽拿上,向南走去。走到天黑,见一留人小店,他便进去投宿。见了店主人,他说,“掌柜的,把我的麻籽给放起来。”掌柜的说:“你自己找个地方放吧。”二赖子故意把麻籽放在老鼠洞跟前。第二天,麻籽被老鼠吃了个精光。二賴子要掌柜赔,掌柜说,“赔你一升麻籽也就是了。”二賴子不要麻籽,非要一只大老鼠不可。掌柜无奈,叫伙计们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才捉到一只老鼠,赔了他。二賴子拿上老鼠又上路了。走到天黑,又找到一个小店,进了店对店主人说:“掌柜的,把我的老鼠给保管一下。”掌柜听说是害虫老鼠,不答应保管。二赖子说:“我这老鼠是只灵鼠,会打卦、抽签。”掌柜不想跟他罗嗦,说了声:“你自己找个地方放吧。”二赖丁东看西看,看见有一只猫,便把老鼠拴在有猫的地方,老鼠很快就被猫吃掉了。第二天,二赖子要掌柜的赔。可是他说,不要老鼠,要那只猫,掌拒的不愿跟他争吵,就把猫给了他。二赖子抱着猫高高兴兴地继续往南走。走了一天,他又找个店住下了。临睡前,他叫店主人给他保管猫,掌柜说:”你自己找地方拴好就行了。“二赖子见店里有条狗,就把猫拴在狗窝里。第二天一看,猫被狗咬死了。二賴子要掌柜的赔,掌柜答应赔一只猫,可是他不要猫,非要那条狗不可。掌柜没法儿,便把狗赔了他。他牵着狗继续往南走,走了一天十分疲劳,又找个店住下了。对店掌柜说:”请你把我的狗保管起来。”掌柜说:“你找个地方拴起来就是了。”二赖子看见店里有匹马,打听一下知道是店主人的,他偷偷地把狗拴在马尾巴上,第二天一看,狗被马踢死了。二赖子嚷着要掌柜的赔,掌柜答应赔他一条狗,可是他不要,他非要那匹马不可。掌柜的不依,他又是威胁,又是撤泼,闹个不休。大家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掌柜的猜测:大概是江湖上的吧,这种人惹不得。为了不惹事,忍痛把马赔了他,二赖子得意洋洋,骑上马继续往南走。走了一两天,路上碰见有送葬的,他一打听知道死的人是个老妇人,他的小灰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等送葬的人把死者安葬好了,又等到天黑,他把死人给盗出来,把头蒙得严严的,扶在马背上连夜赶路,又走了一天,看看天色不早,走进一个村庄。见村当中,有一口井,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媳妇正在打水。二赖子走到井边恳求说:”大嫂大姐行行好,俺老娘病了,渴得厉害,喂她一口水吧!“二人不给喂,二赖子苦苦央求,说得二人心软了,便答应给喂。二赖子把死尸抱下马来,那姑娘正要喂水,二赖子顺手将死尸推人井内,接着大声喊叫:”救人哪!救人哪!“村里人听见喊声,一下来了很多,下井的下井,拽绳的拽绳,很快把死尸捞了上米。可是谁也不知道原本就是个死人。二赖子一口咬足是那个姑娘把他“老娘”推下井去的,声言要告到官府。姑娘的爹娘害了怕。二赖子见时机已到,就说:“娘已经死了,把你们告也活不了啦,我家里有房有地,就缺个守家的,把姑娘给了我做媳妇,这桩命案就算了结了。”姑娘和她的爹娘虽然气愤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那姑娘家里给缝制了些嫁妆,准备起程,临行时姑娘哭哭啼,爹娘也洒泪送别。姑娘骑着马,二赖子后边跟,一步一回头地朝北远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走了十来天,终于到家了。姑娘一看哪里有什么良田瓦屋,只有一间土房。炕上没席,缸里没米,不禁失声大哭起来。二赖子一股劲地好活央勉,村里人有的说:“二赖学好了,在外面混得娶回个媳妇来。”有的说:“他还能学好?八成是骗来的。”不管怎么样,成了家是好事,应该帮帮他,再说那姑娘也怪可怜的,有的送来米,有的送来菜,也有送这送那的,总算当下能生活了。姑娘想生米做成了熟饭,就凑合着过吧。于是擦干了眼泪,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干。

哪里知道二赖子恶习已成,狗改不了吃屎,每天不是赌钱,就是喝酒,来往的人还是那些狐朋狗友。姑娘看见没有希望了,一天趁二赖子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跨上马一溜烟似的跑了。

二赖子酒醒后一看,人也没了,马也没了,跟他作伴的还是那间小土屋。


搜集整理: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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