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汉儿老婆骂长街

过去有这么个山汉儿老太太,她有个闺女在城里寻了一户富贵人家。

有一次,城里唱戏哩,闺女思谋自己挺有钱儿,娘平时也不进城,把娘搬下来看看戏,开开眼,散散心,也算作闺女的一点孝心。思谋到这儿出去就雇了一乘轿,和轿夫们说:“你们去俺娘家把俺娘搬下来,就说城里唱戏哩,看戏来吧。”轿夫们走了十多里,来到个小山村。寻着了山汉儿老太太,就说:“你闺女门口唱戏哩,叫俺们抬了一乘轿搬你看戏去哩。”山汉儿老婆一听,当下就高兴得支撑不住了,三寸长的小脚象蹬上了高跷一样站立不稳。心想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城哩,更没坐过轿,这一回跟上闺女荣华荣华哇,当下就上轿里坐了一坐。和面做饭呀,奓着两个面手,也跑上轿里坐一坐;饭熟了采糕呀,采了两下,又跑上轿里坐了坐。轿夫一看,这老太太是个二百五,啥也没见过轿头就说:“咱们把轿底下掉,寡丢个空壳郎叫她坐吧。”

吃完饭,轿夫们说:“走吧!”老太太到在轿跟前一看,没有轿底了。

“哎,就朝这么坐呀?”

“嗯,走的时候还要朝这么走哩。”

老太太入到里头,人家抬了个空轿,她在里头跟着,人家欢走她欢走,人家慢走她慢走,就这样走到城里。闺女一看,问:“娘怎走来的?”

“嗯,你就抬了个那样的轿么,咋着哩。”

闺女一听叫人家按山汉儿的捉弄了,说:“走哇!看戏去吧,戏也开了。”闺女拿了个椅墩墩儿,引着她就朝戏台底下走半道儿路过一个牌楼,她就问:“女儿,这叫啥东西?”闺女怕她漏了山气,恨恨地说:“悄悄儿哇!”她听了后就记住个“悄悄儿”了。到在戏台底下闺女把椅墩墩儿一放,说:“蹲蹲儿哇!”她又记住个“蹲蹲儿”了。晚上睡觉呀,闺女怕她着了凉,给她铺了一领毡,她就问:“女儿,这是啥?”闺女说:“这是牛毛毡。”她记成了眉毛毡。早上起来,闺女洗完脸把脸盆端到她跟前,还给她拿了一块儿胰子。她从来也没洗过脸,思谋这是做啥哩,端起洗脸水就喝,把那块儿胰子也吃了。唱完戏闺女把她送回了家,这下可不得了了,算去过城里了,干啥呀?山汉儿老婆骂长街呀,坐在当街上的人多处儿,指手划脚地说:“你个孙们见过啥?奶奶我没底的轿也坐过,悄悄儿底下也过过,蹲蹲儿蹲上也蹲过,眉毛擀毡也铺过,芝麻汤也喝过,馒头我也吃过,你个孙几们见过啥…”每天要骂个两三回,每回她一骂,村上的人们就笑,别人越笑,她越骂得凶。


口述:刘炎贵
整理:张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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