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存孝传说四则

# 一、手扒崖

相传，安景思给邓万户放羊，足迹遍布灵丘。这一日，正来到三楼的深沟，看看日头，将近晌午。他把羊在沟里的小溪里饮完，准备叫羊边吃边上山。听人说，在灵丘的大南山里有座高山，站在这山顶转圈尿一泡尿，能看完两省三县（河北省、山西省、灵丘县、繁峙县、阜平县），也不知是那座？反正往高处走就对。他低头正思谋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条羊肠小道上，昂头一看，羊群不是撒在坡上吃草，而是排着队沿着一条弯弯曲曲小道往上走。四面是悬崖峭壁，下面是一条深沟。走到小路中段，又见有鹰嘴崖立在路当中，羊过倒还可以，人过得扒住光光的崖头，再慢慢斜转身子才能过去。天长日久，人们路过此道用手扒得这崖头又光又滑。安景思也是一样，他扒住崖头正斜转身子慢慢过去，脚一吃劲，忽觉得靴子里好似有几粒小石子，硌得脚生疼生疼，脚不吃劲，差点把他闪下沟里。他倒吸一口凉气，使尽浑身的劲紧紧抓住崖头。谁知，用力过猛，双手早已抠入崖里。过了鹰嘴崖，他长长出了口气，望了望崖上的两只手印，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刚来到这里也算办了件好事：以后人们路过此道，扒住他的手印就可安安全全过去，再不用担惊受怕了。从此，人们把鹰嘴崖叫做“手扒崖”。每当有人从这里走过就停下来，总要细细观看一番，再扒着手印过去。居住在三楼乡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不晓得深沟里的手扒崖。以前听老人们传说，还能从手印里看到李存孝九斗一簸箕的手指纹哩。

# 二、支锅石

安景思过了手扒崖，赶着羊来到深沟山顶，四面一看，但见群山环绕，这哪里是人们所说的那座山？分明是我走错了。既然大老远从灵丘东北山来到大南山，说什么也得领略领略这座名山的风光。主意已定，再往西南一看，果见有一高山，耸立云筲。对，这山肯定就是了。乘着天气尚早，我赶着羊一定上去，尿上一泡尿，到底看看能不能观完两省三县，也不在费我来大南山里辛辛苦苦走这一一趟。想到这里，他赶着羊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来到西漕沟的高梁沟门，脚底越来越不得劲，他吆喝住头羊“大黑”，坐下来，把靴子脱下一抖，不想却从里面抖出三粒小石子。这圆圆的三粒小石子倒出来正好形成个三角形。后来，年深日久，这三块石头采日月之光华，撷天地之灵气，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到现在每块石头方圆一丈，高达四至五丈，巍巍立在高梁沟门前。当地人们把这一奇景称为“支锅石”。

支锅石下面有一大崖堂，崖堂高一丈五尺，宽一丈，深一丈五尺，可容一家人居住。传说，每每夜半人静，三块石头还要对话，有时石头体内发出“咯叭、咯叭”的生长声，和夏日夜里玉米拔节的响声相似。有一天夜里，一块较大的石头慢悠悠地说道：“老二、老三，吾等兄弟三人俱是出生在女娲氏补天时的好几百年前，又是天上石狮子三只爪下的三颗玉珠，当年也曾威风凛凛立在南天门外，谁想玉帝派主人下凡，主人又把我们抖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千多年。我想那大荒山稽崖下的几块顽石，只不过是受女娲娘娘炼了一炼就能补天，哎，真是‘天上玉珠下凡，人间顽石上天’，此理实在不公、不…。老大正要往下说，老二接着道：“仁兄，你只知那三万六千五百块，但不知，还有一块和我们…老三忙接着道：“二兄，我们是天上宝珠，也不和那一块一样，说到那一块，你们也许还不太清楚吧，在公元一千二百二十六年二月一日，正是这块顽石从红尘回到青埂峰下，我乘大哥、二哥睡觉之时，便偷偷去到它那里，相谈中，才知道它到人间转了一遭，遇着一饱学先生曹雪芹。曹先生用毕生的精力把它雕琢成器。听他说，百年之后女娟娘把它又要带上天，但不知现在用在什么地方。就连曹先生裹琢刀的十二张牛皮纸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阵神风刮得满天飞舞。据说那牛皮纸上大小字迹、一百二十回，传遍世界各地，称为中华文库之艺术珍品…。”老三正讲得津津有味，老二道：“三弟，照你这一讲，我兄弟三人不如早早离开此地？”老大又道：“不可，不可，当年主人把四希留在天上看守站台，又把我们三个当哥的抖在这里，这也是天意，况且我等身上具味还未脱尽，细细想来，离方十三文、高二十四女的补天之石还早哩。从今后，我兄弟三人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不可有非分之想，心要正，神要静，自修自炼，岂不闻不受磨，不成佛，金子越炼越纯这一真理吗？日后，我等磨难受尽，身质纯净，一直待到人人平等，有饭同吃，有衣同穿的大同世界。随后，就是你我兄弟归天之日，也是和四弟团圆之时…”忽然，崖堂外传来了“哞哞”的牛叫声，这时三石对话立止。

# 三、镢柄尖

安景思脱下靴子抖掉小石子，又在高梁沟门的石泉前痛痛快快吃了顿汆小米捞饭，精神倍增，赶着羊趁半后晌来到这座名山的山脚下。举目一望，只见：顶摩碧汉，峰接青云。满天松柏遮天，遍地藤蔓交错。密匝匝无处下脚，冷森森狍鹿难行。他正在惊叹之际，忽听远处有“叮叮哨哨”的伐木声。他便赶着羊顺山脚的小路来到离伐木声不远的地方，躬身问道：“老伯，请问上这座高山的通路在哪里？”樵夫停下手中的斧头，打量他一番说道：“顺此小道再行一里之遥就见一沟，此沟名叫：‘圪溜沟’，顺沟进就是通向西南峰顶的小道。”他拜谢樵夫，赶着羊进了圪溜沟、圪溜沟真也是名副其实，宛若一条圪溜拐弯的长蛇通向峰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日头离山质一杆子高的时候，终子爬上山顶。他来不及擦一把汗，嘴一口气，先在峰顶转起脚来。果然是“四面云山尽收眼底”。他尽情地转着，看者。当他转到西南方向停住脚，但见轮红日处，万道霞光里出现五座山峰，和西南峰遥遥相峙。又见这五座峰顶之上一行香雾，中庭莲台上坐着一一位慈眉善眼的菩萨，正在给几十个和尚讲着什么，这莫不是人们常说的五台山吗？五台山上不是有位数苦人出苦海大慈大悲的文殊菩萨吗？他低头一眨眼，莲台上坐的那位菩萨就象来在他的眼前，射出万道金光，连眼也睁不开。他慌忙把手里的铁鞭杆头朝下用力一插，就倒身下拜。回想起自己出身正值战乱年代，人民流离失所，百姓生灵涂炭。自己自幼住在寒窑，跟着母亲沿街乞讨，受尽人间的苦难。七岁那年，母亲在门前的老榆树上自尽，他哭喊着，撕拽娘的脚腿的情景又一幕幕展现他的眼前…此时此刻他好似又见到久别的亲娘，千般辛酸，万般苦衷一齐涌上心头，眼里也涌出“扑噜噜”的泪珠，便不由自己地痛哭起来…

安景思一哭惊天动地，随之也惊动了五台山的文殊菩萨。文殊菩萨正给门下的高徒们讲经，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灵丘的安景思在西南山上哭者问她叩拜。文殊菩萨指指一算，景思苦难将满，就唤出身边贴身的童儿慢慢嘱咐道：“景思苦难将满，你就去当他三年师博吧。武艺学成后，再回到我身边来。”童儿领了命，便念动金光缩地法来到灵丘铁龙山上。安景思哭拜伤心至板，头也晕晕沉沉，身上无力，又值天气已晚，下山时竟忘记拔鞭杆了。自那天起，这根鞭杆子便留在了西南山峰上，象一根锥尖子直伸空中。一次有一伙采药的人们来到山顶插鞭处，大家细细端详着，都觉得很奇怪。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愣后生抓住鞭杆使尽全身力气，左摇右摆怎拔也拔不起来，其中一位老者捋着胡子眯起眼看了半天随口说道：“倒象一根镢柄。”大家都说象根镢柄。从那以后当地人们便不叫西南山，而叫“镢柄尖”，一直到现在。夏秋季节，镢柄尖上只要有云雾覆在山顶，就要下雨，而且，还能长出和五台山一样驰名的蘑姑来。

# 四、黄羊

安景思自镢柄尖回来后，在铁龙山放羊遇见一高僧，他拜高憎为师，认真学习武功，三年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艺学成后，安景思在大涧村的黑涧沟放羊打虎，被晋王收为义子，改名李存孝。跟着晋王冲锋陷阵，走到哪里打到哪里。就在他行军打仗期间，每天有一群羊远远跟着他。有时任凭将士怎撵也撵不走。后来一打听，李存孝原来放的那群羊，自他走后，岳父安排一个放羊把式来放这群羊。谁知，这放羊把式把好端端的一群羊放得全跑光了。李存孝心想，莫非这是我放过的那群羊？这天下午，正好晋王下令全军休息半日，李存孝骑上他那匹“千里浑”，带上几个随从，来到有羊群的山上。远远看见头羊“大黑”，领着它的“部下”直向李存孝绛来。李存孝眼里一热，心上象有人捏了一把，连忙下马。说话间，一群羊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朝他“咩咩”地叫了起来，又似向他问候，又似向他诉说离别之情；又似向他询问它们以后该到哪里去安身立命？李存孝望着和自己过去朝夕相处的羊群，心里万分激动，弯下腰深情地抱起“大黑”，又把脸紧紧贴在它毛茸茸的脖子上，泪水一大点一大点洒在“大黑”的身上。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大黑”，这才猛然发现往日“大黑”那身黑油油的丝毛一根不见了，全身长了又粗又杂的黄毛。低头再一看，全群羊的毛色几乎和“大黑”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好久没放它们就变成了这样？他昂起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好半天，他终于想起自已随军多年，它们恋着主人，整天在外，没人管理，“不淡、二不爪、三不剪，时间一长，就会长出这样的黄毛。想到这里，他把脸贴在“大黑”的脖子上更紧更紧，眼里的泪水又一次“哗哗”地流下来…

这时，军营远远传来了炮声，他这才想起自己该回营了。是啊，他确实早该回营了，可又怎能丢下怀里的“大黑”呢？又怎能丢下和自己情深意厚的羊群呢？他胸脯起伏着想了半天，才慢慢地把嘴对着大黑的耳朵语不成声地说：“大黑，从今以后，你们就叫小‘黄羊’。这样老跟着我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俺这地方庄稼也多，听人说，口外倒是个好地方，你就领它们到那里好好养育儿孙，安身立命去吧。一路上不要糟踏庄稼，日后，天阴下雨我一定去照看你们…

李存孝恋恋不舍地把“大黄”放下，“大黄”舔了舔他的手心，又“咩咩”地叫了几声，领着这群羊直向北方走去，当走出一里之遥，“大黄”领着全群羊停下来，回头又向李存孝“咩咩”地叫了起来…

自那时起，这群黄羊到了口外，在茫茫的内蒙古大草原上，有几百只一一群的，也有几千只一群的。有走口的老人讲，有一次见过上万只的一群黄羊，铺天盖地，叫人真不敢相信。它们每一群都有一个头领，只要远远一看见人，要停下来回头看看，再“咩咩”地叫儿声，那是回头看它们的主人一李存孝。每逢天阴下雨，乘着漫天大雾，天空中隐隐出现头戴金盔、身穿金甲的神人，据说那是李存孝从天上下来又来照看他的羊群哩。

讲述人：张耀、李天林、李儒丙、钟玉庭
整理：宫石人